上辈子,我亲娘死后,我的人生就处在噩梦中。 继母打压我,未婚夫和闺蜜背叛我,亲爹还把我当成礼物,送给侯府。 最后,我被恶婆婆和渣男丈夫害死。 重生后,我决定改变这个以男为尊的时代。 凭什么男人明明是男人的错,却要怪在女人身上。 凭什么男人什么都不会,地位却高于女人!
第1章
天幕之下。
狂风如猛兽般咆哮着,席卷着整个山谷,日光收敛,四周变得一片幽暗,飞沙走石迎扑来,粗暴地划破了俞清月的肌肤,她不由得抬袖掩面,却被逼得往后退,却踉跄一步,回头看去——身后便是黑不见底的万丈深渊,顿时毛骨悚然。
“阿月。”
一声殷切的呼唤被风送来,俞清月一怔,这是母亲的声音!
俞清月抬眸看去,母亲柳氏果然出现在眼前,她还和病逝前一样,瘦骨嶙峋。
俞清月忍不住出声:“母亲,您回来了?”
柳氏没有答话,只忧郁地看着她,“我不是说了,姑娘家要温顺听话才能一世平稳,你瞧瞧你,如今过成了什么样子?”
俞清月着急辩解:“母亲,我一直把您的话记在心上,父亲让我做什么,我便做什么,可父亲怎能如此利用我?”
可话还没说完,柳氏的身影便虚虚一晃,变成了俞清月的父亲,俞鸿志。
俞鸿志一身尚书官服,居高临下地道:“婚姻大事,当由父母做主,我让你嫁,你便要嫁!况且,武元侯府权倾朝野,你能嫁过去已是天大的福气了!”
俞清月一想起那性子暴戾的侯府世子,便奋力摇头:“不!求父亲收回成命!女儿不能嫁给他……”
“由不得你不嫁!”
眼前景物瞬时一动,忽然间又变成了朱姨娘,她是俞鸿志的爱妾,自从夺了柳氏的中馈之权,便在府中处处欺负俞清月母女,她眼神狠厉地盯着俞清月,冷声道:“你母亲都死了,这府中便是我做主,你是什么东西,居然敢顶嘴?你也配?”
这尖酸刻薄的声音激起了俞清月的愤怒,她的手指在空中挥舞,试图赶走朱姨娘,可那虚影转眼间又变成了莫昀之。
莫昀之是俞清月的青梅竹马,亦是她的未婚夫婿,他盯着俞清月,神情复杂地说:“阿月,事到如今,我们的婚事已经不成了,你莫要怪我,是你我缘分已尽……”
“昀之哥哥……”俞清月泪意上涌,不可置信地看着莫昀之。
然而,莫昀之的身旁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,此人不是别人,正是与俞清月一同长大的手帕交,林嫣儿。
林嫣儿挽着莫昀之的胳膊,动作亲昵,依然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——“阿月,我与昀之哥哥是两情相悦,你如今这般光景,也不可能给他幸福,还是成全我们吧……”
“为什么,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?” 俞清月声嘶力竭地呼喊道,林嫣儿走近两步,眸中冷光一闪,便伸手一推!
俞清月就这样毫无还手之力地坠下了悬崖,她惊恐地伸出手,试图抓住些什么,却什么也抓不住……
“啪”!
一声巨响,惊醒了桌边的俞清月,她赫然坐起身来,这才发现,自己满头是汗。
桌上的茶盏被无意间拂到了地上,摔得七零八碎,才终于打破了方才的梦魇。
但这一切,又不全是梦。
眼下是俞清月重生的第二日,每当她睡着了,前世的片段,便会反复重演。
俞清月下意识回头,里间深紫色的半帘轻轻摆荡,午后的日光透过花窗,照进屋内的红木矮几上,微尘在光线里回旋,清风拂来,便吹散了房中浓重的药味。
她如今已经适应了这陌生又熟悉的一切,遂站起身来,快步向里间走去,轻轻撩开重帷——幔帐之后,母亲柳氏正闭着眼休憩,她虽然干瘦如柴,面上也没有多少血色,但呼吸还算平稳。
她重生回来了,而母亲还在,实在是太好了。
俞清月在床边坐下,小心翼翼触碰柳氏的手,仿佛稍微用一点力气,就会打破这如梦境一般的现实。
母亲的手指依然柔软,温暖,仅仅是这一点温度,便足以让俞清月倾尽全力守护。
上一世,亲父不疼,继母苛待,就在她最艰难的时候,心上人与手帕交却一起背叛了她,而母亲则为她忧心到死。
是上天垂怜,才给了她重生的机会,这一次,她要活出全新的自己,守住所珍视的一切,不会再让悲剧重演。
此时,门口“吱呀”一声,有人进来了。
俞清月收起神色,将母亲的手无声放到了被褥之中,若无其事地转过头,便听到了一声轻唤——
“小姐?”
丫鬟红蕊立在桌前,她还如当初一般,一双眼睛又大又亮,笑得弯弯的,脸上的婴儿肥还未彻底褪去,这模样,任谁见了都喜欢。
红蕊见地上一片狼藉,便知药碗摔了,还来不及收拾,便急急过来寻俞清月,她担忧地拉起俞清月的手,小心翼翼地检查,问:“您有没有烫着?”
俞清月的目光逡巡在她面上,答道:“我没事……”
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体会过有人关心的感觉。
“没事就好。”红蕊松了口气,说完便蹲下身收拾碎瓷片,她手指灵巧,一片接一片地拾,俞清月见了,想俯身帮忙,红蕊却连忙道:“小姐别碰了,仔细伤着您!”
俞清月只得作罢,她站起身来,目不转睛地看着红蕊,对方手脚麻利地收拾完了瓷片,又掏出了帕子擦地。
红蕊不过十九岁,却是个比柳氏还操心的性子,这玉萝轩里上上下下的事,都由她和翠枝一起打理,安排得十分周全。
上一世,因柳氏卧病在床,俞鸿志便将中馈之权给了朱姨娘,朱姨娘仗势欺人,趁着俞鸿志外出公干,她不但对玉萝轩多次克扣月例,还断了柳氏的药材,俞清月不得不变卖首饰为母亲治病,红蕊护主心切,便潜入库房,想偷些药材给柳氏治病,结果被朱姨娘的人当场抓住,以偷盗主家为名,发卖到了青楼。
后来,红蕊不堪受辱,从楼上一跃而下,血溅当场,消息传回来,俞清月便哭晕了过去,醒来后便多方托人帮忙,这才给可怜的红蕊收了尸。
此刻,俞清月独自立在微光里,凝视着红蕊的背影,心中不由得泛起酸涩,她道:“红蕊,别擦了,起来罢。”
红蕊依然躬身低头,擦拭着地面,笑说:“无妨,很快就好了。”
俞清月却弯下腰,一把拉起了红蕊,她看着红蕊的眼睛,既是对她说,也仿佛是对自己说:“这一世,别再低头了。”
第2章
日光的余晖透过古朴的格子花窗,洒在玉萝轩内的地板上,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,窗边的翠竹轻轻摇曳,发出沙沙的响声,红蕊蹲在地上,抬头懵懂地看着俞清月,她只觉得小姐神色有异,似乎和平日不同。
俞清月敛了敛神,将红蕊拉起来,“坐。”
可红蕊却不肯,她手中揪着帕子,小声说:“小姐,这不合规矩。”
俞清月道:“以后在这玉萝轩,我说的话就是规矩,让你坐,你便安心坐下。”
红蕊愣了愣,一贯温柔和善的小姐,今日怎么突然强势了起来?不过这样也好,免得在府里总是招人欺负。
于是,红蕊依言坐下。
俞清月思量了片刻,试探性问道:“眼下离祖母的六十大寿,还有多长时间?”
红蕊想了想,答说:“约摸还有三个月。”
俞清月虽然重生回到了十八岁,但她依旧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,按照红蕊的话推算,眼下便是五月,此时,俞鸿志还未将中馈之权交给朱姨娘,也就是说,她还有机会阻止后面一切发生。
俞清月回过头,看了一眼仍旧昏睡的母亲,思量片刻,便对红蕊道:“去收拾一下小厨房,我要做两道点心给祖母送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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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午后,日光温而不烈,花开满园,最是宜人。
俞老夫人正在院子里,由罗妈妈扶着散步,却忽然听人来报:“老夫人,大小姐来给您请安了。”
“大小姐?”俞老夫人有些疑惑。
阿月这孩子平日里沉默寡言,就算跟着她母亲过来都像是个透明人,如今她母亲病了,自己就免了她们的晨昏定省,今日怎么自己主动过来了?
罗妈妈看出了俞老夫人的心思,笑道:“许是有段日子没来,大小姐心里惦记着老夫人呢。”
老人家总是喜欢被人惦记的,于是,俞老夫人面色舒缓了几分,对小厮道:“让她进来。”
片刻之后,俞清月带着红蕊一起进来,她微撩长裙,恭恭敬敬地给俞老夫人行了个礼,温声道:“祖母万安。”
俞老夫人点了点头,缓缓坐在了一旁的凉亭中,道:“你不是在照顾你母亲吗?怎么这时候过来了?”
俞清月如之前一般低着头,但声音却沉稳了不少,答道:“回祖母的话,阿月虽然要为母亲侍疾,但也该侍奉祖母,况且,母亲虽在病中,也十分关切祖母的身子,故而遣阿月过来问安。”
俞老夫人原本出身不高,又早年丧夫,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儿子拉扯大,后来儿子为了仕途娶了柳氏。
柳氏出身商贾世家,家境殷实,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自幼便是当世家闺秀养的,但落到俞老夫人眼中,却并未得多少喜欢。其一是俞家家道中落,俞鸿志是在最落魄之时,娶到了柳氏,便有人笑话俞鸿志是“入赘女婿”,这件事一直让俞老夫人耿耿于怀。故而面对柳氏时,她总想用长辈身份拿乔,将心中的不平填补回来,故而这份婆媳关系,仿佛是一碗夹生饭,别扭得很。
俞老夫人听了俞清月这般说法,面色倒是缓和了几分,便道:“你坐吧。”
俞清月便递了个眼色给红蕊,红蕊上前两步,奉上了点心。
俞清月道:“祖母,这是阿月亲手做的点心,名为‘福禄寿’三星,还请祖母品尝。”
俞老夫人诧异地看了俞清月一眼,“你还会做点心?”
俞清月垂眸,如往常一般乖顺,道:“母亲说,祖母年轻时最善庖厨之事,在家中落难之时,更是一个人撑起了一片天地,乃女子之楷模,故而让阿月效仿祖母,所学不可仅仅局限于识文断字,女红刺绣。”
俞老夫人之前便总觉得,自己在柳氏面前,相较于别的婆婆矮了一头,如今俞清月这话,却是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,她难得地露出了笑意,说:“既然是你的一片心意,祖母便尝尝。”
罗妈妈听罢,便为俞老夫人布了一块点心,俞老夫人夹起点心,送入口中细嚼,不由得出声问道:“当真是你亲手做的?”
俞清月的头埋得更低,好似有些羞涩与忐忑,低声道:“是,阿月第一次做,也不知合不合祖母的胃口?”
“绵软可口,甜而不腻,甚好!”俞老夫人称赞道:“没想到你还有一双巧手,第一次做就能做得这般好。”
俞清月抿唇一笑,“祖母过奖了。”
但俞清月怎么可能是第一次做呢?上一世,俞清月嫁到侯府之后,便遇上了一个百般刁难自己的婆婆,放着府中的厨子不用,日日让她亲自下厨,如今她这一手好厨艺,便是那时候被磋磨出来的。
俞老夫人又吃了两块点心,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箸,道:“对了,你母亲的身子如何了?”
俞清月答道:“回祖母,大夫说是母亲体虚,又受了风寒,这才精神不济,想必静养一阵子就会好起来,只不过……”
“只不过什么?”
俞清月老老实实答道:“母亲昏睡的这些天里,总担心府中的大小事务不能及时处理,便让阿月也学着理账,但我研究了几日,总有些关窍不大明白,不知祖母可否教教阿月?”
俞老夫人原来就是个爱做主的性子,如今闷在后院里,日日闲得发慌,今日被俞清月哄得高兴,便不假思索道:“理账有何难?你日后总要嫁做人妇,迟早要学着打理府中之事,这样吧,从今日起,你得空便过来,祖母教你理账。”
俞清月听了,一脸受宠若惊地站起身来,对俞老夫人盈盈一拜,“多谢祖母,阿月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。”
待出了俞老夫人的院子,红蕊才小声问道:“小姐,老夫人多年不管府中事,她当真能帮上您的忙么?”
俞清月默了片刻,道:“祖母能不能真的教我理账,并不重要。”
红蕊听了这话,依然不明所以,但俞清月却没有多做解释,只交待道:“这些日子,我们要仔细照顾母亲,切莫让她的病情加重了。”
红蕊闻声点了点头,“是,小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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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夜之后,俞府西院里的灯,便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。
房中的妇人正坐在铜镜前,她的盘发雍容华美,金钗夺目,虽然年过三十,但依旧保养得当,看似柔弱的柳叶眉下面,是一双极为精明的眼睛。
此人不是别人,正是府中最得宠的朱姨娘,她红唇翕动,声音冷冷的问:“大夫可回话了?玉萝轩的那个女人,还能活多长时间?”